作者： Taylor Lorenz

来源：theatlantic

编译：花花酱（实习生）

编辑：罗布君

自从美国总统特朗普上台以来，他就一直无情地攻击媒体，大肆宣扬“假新闻”一词，甚至直接将整个媒体行业称为“美国人民的敌人”。不久前，《波士顿环球报》等多家美国媒体联合进行反击，声称“我们不是人民的敌人”，以抨击特朗普对媒体的诋毁。

然而，公众对媒体的信任已处在了历史低点。根据奈特盖洛普公司（Knight-Gallup）最近的一份报告，只有三分之一的美国人对媒体持积极态度。

尽管年轻人往往只是把总统的推特当成玩笑，但他们仍然会分享那些他对媒体的负面情绪。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这种由总统无情的攻击而加剧的怀疑情绪，正逐渐蔓延至下一代的选民。

新闻媒体不再被人们信任

2017年，《数据与社会》(Data & Society)和奈特基金会(Knight Foundation)对52名年龄在14岁至24岁之间的人进行了一系列研究。研究报告发现，许多美国年轻人认为新闻是带有偏见的，他们对新闻得准确性保持怀疑的态度：“没有人认为新闻会传达真相，新闻也不值得他们信任。”

尤其是青少年，他们似乎越来越怀疑传统媒体的信誉和其新闻的价值。在《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的采访中，十几岁的孩子们对主流媒体的准确性表示了极大的怀疑，他们引用了许多特朗普对一些新闻媒体的偏见性描述。青少年们还表示，特朗普那些粗暴的推特言论已经成为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甚至变成了他们的流行语。

那些“假新闻”讨厌我说他们是“人民的敌人”，因为他们知道这其实是真的。我很好地向美国人民解释了这一点，那些假新闻故意造成了巨大的社会分裂和不信任感，他们甚至还会引起战争!他们是非常危险而不正常的!

——唐纳德·特朗普 2018年8月5日

“我不认为有任何完全中立的新闻机构。”19岁的田纳西州女孩艾玛·尼莉(Emma Neely)说，“每个记者和编辑都有自己的个人偏见。他们写的东西，即使只带有一点偏见，也仍然是有偏见的”

16岁的纽约女孩安吉(Angie)对此表示赞同。她认为特朗普的言论向人们揭示了新闻媒体是不可信任的。她说:“我认为这一现象是让青少年意识到偏见的存在，事情往往并不像他们看上去的那样。”

萨利是波多黎各的一名17岁女孩，她说自己已经学会了不相信媒体，她对一些媒体报道的关于玛丽亚飓风的情况感到失望。“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她说，“但我觉得他们说的并不是事实。”

特朗普推文成网络流行语

社交媒体让年轻人接触到实时新闻，这的确是前所未有的。许多青少年都在推特上关注了总统、其他政客、记者和新闻媒体。而其他一些不直接关注特朗普的人则表示，由于Snapchat或Instagram等平台上流传的特朗普推特内容截屏，他们几乎知道了特朗普所有的推文内容，他的那些评论还被网友制作成了流行语和表情包。

“与六年前相比，我看到了巨大的变化。”德克萨斯州威利东高中(Wylie East High School)的教师凯瑟琳·卡弗(Kathleen Carver)说，“当我刚开始工作时，学生们对基本的时事政治不感兴趣，甚至不了解。然而现在，学生们谈论时事问题就像讨论学校的八卦一样。这些话题与他们的关系更加紧密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青少年们严肃地对待总统的言论，就连自称有保守派倾向的青少年们也说，他们会拿特朗普那些过于离谱的言论开玩笑。卡弗老师表示，特朗普的推文迅速地在课堂上成为流行语，她对此感到非常惊讶。“当我说了一件听起来很疯狂的事或者让学生震惊的事情时，他们常常会大喊‘假新闻’，这会引来很多笑声。”

“在年轻人的网络世界中，我们都知道特朗普发的推特是不负责任的，但我们在嘲笑他的同时，把那些推特做成了表情包进行传播，成为一种文化模因。”16岁的科林说，“比如特朗普曾经与明星坎耶·维斯特（Yanye West）在推特上进行互动，他转发了侃爷的推特并配文‘谢谢你，坎耶很酷’（‘thank you Kanye very cool’），人们看到一些疯狂的事情时就会说‘谢谢你，坎耶很酷’，或者他们在特朗普的推特上随意编辑内容。”

特朗普的推特内容

“如果他发推特的次数比我还多，我就不会总是关注他的内容了。”萨马拉说，“很多人都屏蔽了他。”

对于一些十几岁的孩子来说，回复特朗普的推文或在他的Instagram上发表评论，在社交平台上对总统“指手画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但同时，倾向保守的用户也会对此提出强烈的反对。现年15岁的贝奈特（Bennet）是马萨诸塞州的一名15岁女孩，她表示，他们经常在社交媒体上评论一些尖刻的言论。“我通常会说，‘哦，你是个愚蠢的自由派，你是个愚蠢的极左翼’等等。”

16岁的保守派评论员皮尔逊(CJ Pearson)说，特朗普的言论之所以能够如此深入青少年文化，是因为“特朗普总统比很多人更了解文化模因”。他发的每条推文都不只是在推特上传播，它跨越了每一个平台，甚至能在不涉及政治的人群中引发讨论。

皮尔逊是特朗普的狂热支持者，他说他有很多朋友的政治观点与自己不同，但即使这样，他们都非常关注总统的言行。“特朗普能够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与青少年交流。”他说，“当奥巴马想要与年轻人交流时，他和46岁的YouTube明星格洛泽尔(Glozell)做了一期节目。但如果特朗普想接触年轻人，他会发推特。”

2015年，奥巴马接受了youtube三位名人的访谈

但即使是特朗普的狂热支持者，皮尔逊也没有认真对待总统在推特上说的话。“我会在回复、引用或是转发一条推特时用‘LMAO（笑死我了，laughing my ass off 的网络缩略语）’等词语，因为我读这些推特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我的确觉得它们很好笑。”

青少年开始传统新闻媒体产生消极看法

尽管这些青少年大多将特朗普的推特看做笑话，但特朗普对媒体的负面看法无疑是在影响青少年对某些媒体的看法。一些青少年表示，他们对CNN、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和福克斯新闻等都有强烈的个人看法。

科林说，他试图避开CNN和其他大多数主流新闻网站，而是关注他在YouTube上喜欢的独立记者。“2016年，我开始对主流媒体有些不信任，因为我知道企业捐赠和商业广告是如何运作的。”他说，“当时代华纳(Time Warner)为希拉里竞选捐了如此之多的款项时，为什么CNN不支持希拉里，或者为其发表一些更有利的评论？”(在上一届美国大选中，CNN没有正式支持任何候选人，但特朗普的支持者经常抨击CNN，称其存在支持希拉里的偏见。)

劳拉·美第奇·弗莱明(Laura Medici Fleming)是新泽西州里奇伍德高中(Ridgewood High School)任教 35年的历史教师。她说:“我刚开始教书的时候，《纽约时报》这个词实际上是很有公信力的，但在过去几年里，这个词变了。目前的舆论已经有了一些影响，一些学生会对CNN和‘假新闻’发表轻蔑的评论，还有一些人对福克斯新闻翻白眼。”

卡弗说，她必须改变她用来教学的新闻来源，因为如果她用了“错误的一边”的一篇文章，学生们就会把这些信息删掉。“如果我用了CNN或福克斯电视台的节目，这可能会造成一些问题。”

特拉维斯·格兰德(Travis Grandt)是科罗拉多州的一名历史老师。有一次，格兰德在课前放了一则CNN 的新闻，一名学生告诉他说，从新闻标题来看，CNN显然是在挑特朗普的刺。“我问他，在一个国际新闻网站上有很多关于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的新闻，这是不是很荒谬。”格兰德说，“他说不，但CNN的所有报道都非常负面。”

他们更倾向从社交媒体获取新闻，表达观点

对于“不带偏见的新闻”，一些青少年表示，他们通常直接关注记者本人或社交媒体上他们信任的一些新闻相关页面。“我关注了一些政治Instagram账号。”科林说，“他们会发布一些表情图片、标题之类的东西，人们会讨论它们。政治Instagram就好像是处在一个娱乐页面和一个新闻页面之间的一个奇怪的网格。”

皮尔逊说，他认为在网上关注自由记者比关注一些不知名的媒体更有价值。“记者们发布的推特消息与他们署名的报道对我来说是一样重要的。如果你有一份检测目录对信息进行确认，就会发现其中有很多可信的内容。”

尼莉说，她也主要在推特上关注了几名记者，以获取新闻，不过她并不相信她看到的大部分新闻。

“在推特上，总是会有各种各样不同的新闻报道，你永远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她说，“有时候，当我在推特上看到了一则新闻，我会去Instagram上查找他们所谈论的人，以获取更多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尽管这些青少年中的大多数并不能投票，但社交媒体使得他们能够发声，表达自己的观点，这让他们感受到社交媒体积极的一面。他们认为，是社交媒体赋予了他们权利，让他们能够影响到更广泛的媒体和政治格局。

“总体而言，青少年和年轻人已经席卷了全世界。”纽约13岁的伊莎贝尔(Isabel)说，“我们是有独立思想的人，无论你是否愿意倾听我们的意见。从长远来看，我们一定会学会表达并被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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