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要先明确一下,什么是社交媒体?从本质上讲,社交媒体是一种共用媒体,说白了,就是大家一起使用的媒体。比如在微博上,不论你是谁,无论你在哪儿,都可以表达自己的观点,分享自己的见闻。社交媒体的精髓可以用八个字来概括,那就是:不管是谁,想写就写。
这八个字可不是现代人总结出来的,而是来自古罗马时期庞贝古城岩壁上的涂鸦。考古学家在庞贝古城残存的房屋墙壁上,发现了1万多条涂鸦,涂鸦的内容可以说是五花八门,有人在上面求爱,有人在上面发表政治观点。比如有一条涂鸦写道:赛昆杜斯想念普里玛。底下紧接着,普里玛就“回复”说,自己也向赛昆杜斯问好。想想看,这些涂鸦不就是庞贝人的朋友圈吗?
公元79年,因为维苏威火山的突然爆发,庞贝古城被淹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中。这些涂鸦算到今天,正好过了大约2000年的历史。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本书的英文名十分传神,叫作 Writing on the Wall,翻译过来就是,在墙上书写。这里的墙,既是在说庞贝古城的涂鸦墙壁,也是指我们今天使用的留言板功能。可以说是一语双关,十分巧妙。
在古罗马人的社交盛宴上,其实这些涂鸦还只是前菜,他们最经常使用的社交媒体,是蜡板和莎草纸。蜡板就是涂上蜡的木板,形状和我们今天的平板电脑十分相似。蜡板比较沉,适合短途传递消息。如果是长途通信,古罗马人更喜欢使用莎草纸,这是一种用尼罗河边生长的草杆制作的纸张,价格相对贵了一些,但携带十分轻便。作者说,蜡板和莎草纸就是古罗马时期的社交媒体,而帮助贵族传递这些信件的奴隶们,就是古罗马时期的宽带,他们将贵族们发送的信息连成网络。
这么说可能还是有一点抽象,我们来举个例子。在古罗马时期,著名的演说家马库斯·西塞罗就是个社交媒体迷,即便没什么事儿,也要和朋友通个信,问候一下近况。朋友们接到西塞罗的蜡板,就直接在空白的地方回复他。你想想看,这不就是现代社交媒体的回帖功能吗?如果通信的内容特别有价值,收信人还会让奴隶抄写下来,转给其他朋友阅读,激发进一步的讨论,这简直就是转推功能嘛。
还有让人不可思议的事,在古罗马的社交媒体中,出现了类似于今天意见领袖的人物。这个人就是罗马帝国的奠基者尤里乌斯·恺撒。他在罗马城的公共广场上立了一块木板,每天定时张贴《每日纪事》。《每日纪事》会公布元老院的议案、演讲等内容,和今天的报纸有点类似。罗马人看到上面发布了什么重要信息,就会通过蜡板和莎草纸告诉朋友。这样一来,恺撒就成了社交媒体系统中的大V。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为什么社交媒体在人类历史这么早的时期就出现了呢?作者的答案很简单:社交是人类的本能。为了更好地理解这个观点,我们要请出著名的人类学家罗宾·邓巴。
脑科学的研究者很早就发现,在进化过程中,人类的新大脑皮层占据了脑容量的80%,比其他哺乳动物要高出很多。于是,科学家们就开始猜测,人类为什么会需要这么大的新大脑皮层呢?其中,人类学家罗宾·邓巴的解释最令人信服。他发现,一种动物的新大脑皮层大小和它的群体规模存在惊人的联系。比如长鼻猴的新大脑皮层占脑容量的67%,一群长鼻猴大概有14只;黑猩猩的新大脑皮层占脑容量的76%,一群就有54只。相比之下,人类新大脑皮层占据了脑容量的80%,群体的平均规模也达到了148人。148这个数字,也被称为著名的邓巴数字。
人类群体的平均规模比黑猩猩大了将近三倍,从社会角度看,它既是好事,也是麻烦。说它是好事,因为相比起其他哺乳动物,人类可以建立规模更大、复杂性更高的协同合作。不过,说它是麻烦,则是因为,人们需要处理的群体关系就更加复杂了,仅像动物一样发出叫声,显然是没办法进行这种大规模的分享和交流。于是,人类发明了语言。
语言之所以得到发展,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分享和社交。换句话讲,我们需要通过语言,更高效率地在社会群体中传递信息,其中既包括建立信任,也包括处理纠纷,还包括说闲话。学者还发现了一个可能让你觉得有点吃惊的事实,在人类的所有交谈中,这一类社交信息竟然占据了将近70%之多。
这还不算结束。语言虽然可以比较精确的传达信息,但它却受到了声音的限制,两个人站得太远,就没办法听到彼此说了什么。为了消除这种限制,更好地社交和分享,人类又发明了文字,以及承载这些文字的媒体,比如说我们刚刚说到的蜡板和莎草纸。在满足人类社交需求方面,它们和微博、微信的作用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这是因为在社交需求方面,不管是古罗马人,还是生活在21世纪的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
社交媒体并不是21世纪的新发明,它最早可以追溯到古罗马时期。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归根结底,是人类对于社交活动的本能需求。